*上一棒 @荆一语
—电影:《金都》
—本文与电影无太大关联
—2021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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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朱正廷和黄明昊都知道,只是有人更在意得到的过程,而有人更重视得到的结果,和得到后应该做什么想什么的期待。但在得到之前却从没有人问为什么,就好像自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所需要的。可它到底是不是一定要被刻在DNA里,朱正廷和黄明昊却都不知道。
失踪谜。
这是朱正廷不见的第三天。
黄明昊想要报警。
于是他对着镜子练习,模拟出一万种警察可能会问他的问题。
“姓名。”
“黄明昊。”
“我是问失踪的人的姓名。”
“哦,朱正廷。”
“几号失踪的?”
“大前天。”
“我问你具体日期。”
“今天十号,那大前天就是……七号,三月七号。”
“怎么失踪的?”
“就是他连着三天都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
“通知家属了吗?”
“……还没。”
“那你和失踪者是什么关系?”
“……”
“?”
“……朋友。”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六号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吃完我们一起打车回去,他先下的车,然后司机再送我回家。”
“那那天晚上他有什么异常吗?言行举止都可以。”
“我不记得有,他和平常差不多,我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在哪吃的饭?都吃了什么?”
“方达城七楼的海底捞。”
“他家住哪?”
“武奇路381号芒山苑13栋502。”
“好的,我们待会会通知他的家属,有情况随时和你联系,谢谢配合。”
黄明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握了个手。
他的微信置顶三天没有过新消息,于是他决定发去第108条新消息。还是重复机械性得问他在哪为什么不回消息看到消息记得给自己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十二点的时候电话响了一下,黄明昊以为朱正廷给他回电话了,他接通才发现是不认路的外卖小哥走错地方给他打电话问路的。他有点不爽,他怕这一通电话会让他错过别的更重要的事,于是他决定不再点外卖,不吃饭或许可以饿的清醒能让他坚持的更久去等一通未来的电话。他有点失落。
又兴奋。
吃面等,洗澡等,工作等,坐地铁等,上厕所的时候也在等。他听得见楼下女人们搓麻将的声音,听得见路边报亭里广播转播出足球赛事的声音,听得见对面装修着的花店里木匠锯木头的声音,和隔壁咖啡馆轰轰作响的咖啡机的声音。可他听不见他手机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失聪,以为手机坏掉,以为自己是不是失忆过,或许朱正廷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他忘记他去了别的地方,又或者,他根本不认识他。
有时候这样的想法会让人心惊胆战。黄明昊承认他被自己吓到了。他开始努力寻找自己可能失忆前的记忆,和朱正廷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
不幸的是他还没找到。
朱正廷在消失后的第五天出现在黄明昊的面前。他从未说起过他这五天里到底去了哪里,黄明昊也从未问起过。就像手边突然不见的一支笔,你怎么也想不起放在哪里,可是等你不再像它刚刚不见时那般期待再见到的时候,它又会不经意间回到你的手边,可能藏在沙发底下,可能藏在堆满文件的杂乱桌面上,甚至可能藏在你刚刚开门去拿啤酒的冰箱里。
你忘记他,只是因为更加习惯。
从那以后,失踪变成了一种爱情把戏。朱正廷和黄明昊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也应该要明白,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过。
疯跷板。
小区楼下新安了三个跷跷板。红黄配色的。朱正廷说那个和他幼儿园里的跷跷板一个颜色。
黄明昊惊讶于他居然还能记得幼儿园时候的事情。
“我还能想起来很多啊。”
他坐在跷跷板的一端,然后两脚蹬地试图把自己这一边翘起来。
“我记得幼儿园食堂里的菜很好吃,那个烧饭的阿婆人总是笑眯眯的,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经常在午休的时候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糖,”黄明昊坐在秋千上,看着朱正廷不停地蹬地用跷跷板把自己抬起来,乐此不疲,样子有些滑稽,“我一开始以为所有人都会拿到阿婆的糖,直到后来一个男生拽着我的衣服袖子问我糖是哪里来的,我解释完才知道原来阿婆只给了我一个人。”
“可是阿婆也会烧我不喜欢吃的菜,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吃茄子的。”
朱正廷不吃茄子。
黄明昊第一次知道朱正廷不吃茄子的时候是在外面吃套餐饭。他不懂为什么西红柿牛腩盖浇饭里要用茄子做配菜。朱正廷小心翼翼的把茄子都扒拉到碗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吃没有沾到茄子的饭。
“你不吃茄子啊?”
“我幼儿园开始就不吃,我觉得它好恶心。”
“那我跟你真是合不来。”
黄明昊一边摇着头一边拿着筷子往嘴里送饭。
花坛里突然钻出来几个小孩,打闹着往跷跷板这边奔跑,朱正廷看见他们,于是起身让开,做到黄明昊坐着的秋千边上的草地上。
“我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我喜欢过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大眼睛,羊角辫,红皮鞋,现在听起来真的有点好笑,可我那个时候就觉得她就像仙女下凡。”他揪着地上的草,放在手心里摊开,然后又扔掉,“小朋友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我总是抢着要做她的丈夫,可是那么多小朋友她永远都选一个拖着鼻涕看起来愣头愣脑的男生做她的丈夫,我不喜欢那个男生,他曾经偷过我的橡皮,即使我去向老师告状,他们也愿意相信一个看起来没头脑的小孩子是不会做小偷的。而我有时候是他们的儿子,是保姆,是厨师,再后来我不怎么和她一起玩了,她也没有我以前心里认为的那样漂亮了。”
“因为她喜欢我不喜欢的人。”
那群孩子跑远了。伴着猜拳的声音。
黄明昊从秋千上走下来,走到坐在草地上的朱正廷面前,伸出手。
“去玩跷跷板吧。”
你喜欢的人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不喜欢吃的菜,你不喜欢看的电影,你不喜欢的生活方式,和你不喜欢的人。而这些人里,有些人留下,有些人走远甚至模糊到不再拥有记忆。黄明昊说出的合不来,只是因为,他喜欢他喜欢的人。烧饭阿婆是这样,朱正廷也是这样。
他喜欢他喜欢的人。
这可以当做爱情吗?
不了情。
黄明昊有一个很难缠的ex。
朱正廷出面帮忙解决过很多回,可还是没有用。那个男人三番五次的来找黄明昊,找他吃饭喝酒,找他打球唱k,电话打不通就来敲门。
“我应该赶快搬离这个破地方。”
那个男人第十三次敲响黄明昊的家门时,黄明昊抱着自己的行李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
他已经删掉ex的所有联系方式,换了号码和住址,可还是能被人找到。他问朱正廷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去监狱里住上一阵,朱正廷奔进厨房拿了把菜刀递给黄明昊。
“砍我。”
“那我再也见不到你,你也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把菜刀丢到地上,然后瘫坐在地板上和黄明昊背靠背。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ex,”朱正廷把自己的鞋带解了又系,系了又解,“可我只有你一个。”
“可他们每一个都不超过一个月,而你有一年半。”
“你好像很骄傲。”
敲门声消失了。
黄明昊决定晚上去吃顿好的,这些天被缠得他有些精神衰弱。他后悔自己以前处处留情,就好像犯下过滔天大罪,他用了一晚上的大餐弥补自己的过失和对朱正廷的歉意。可事实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后悔和大餐都不能带走ex们的存在,朱正廷嘴上说着没事,但黄明昊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就好像他永远对不起他一样。
剥蟹腿的时候坚硬的蟹壳划破了朱正廷的手。伤口不大却血流不止。餐厅的服务员拿来创可贴和纱布,黄明昊替他包扎。他下意识地去吸伤口的血,
“螃蟹味的。”
也许他真的会流出海鲜味的血。不同于黄明昊的那些ex们。普通的凡人。
他牵着他包扎的手去挑戒指。挑一枚海鲜味的戒指。朱正廷嫌他没有一个正式的求婚。他说他怕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怕你会在第一年半零一天的时候跑掉。”
跑去海里做一条海豚。
他没有正式答应,只是自己拿起戒指戴上。算是默许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黄明昊去付钱,拿着小票出来的时候,朱正廷已经不见了。
又是一场失踪旅行。
就像耶稣说的,如果生长出你里面本有的,生长出来的会拯救你。生长出爱情,爱情拯救你;生长出错误,错误拯救你;生长出心脏,心脏帮你承担你错误的爱情。这更想是一场用心机堆叠而成的持久战,晦涩,又消耗无用的体力,然后没有输赢。
在挑明一段关系之前,或许更应该想一想所有的结果和关乎它的利弊。被划伤的伤口可以愈合,但无论最后你会和谁一起,那道疤不会消失,甚至萦绕在指缝里淡淡的海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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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廷和黄明昊最后选择结婚,可结婚,并不一定会选择他们。
选择与被选择的概率究竟有多少,可能朱正廷和黄明昊永远也不会知道。
—Fin—
标题的逗号不是打错了,是为了和小标题的句号连起来。
第一次尝试这种短剧形式的写法,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
如果有人喜欢我下次会多尝试这种形式,因为写起来真的好有意思❗❗❗